☆灭

【年岁绵绵】黑门初期1：00pm（虚假的）/去留

#我流OOC晏赛

那是他见过的漆黑的片状晶体。

它们自赛斯的左半边脸上不断生长、碎裂，然后落在大片染血的白色神官服上，也有一部分被强风刮到晏华沾满尘灰的棕黄风衣上。

“嘿！华仔，别用那种眼神嘛！”赛斯抬头看向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咱们这些神器使总有要死的一天。真可惜啊……我上次喂的那只小猫还没亲近我呢！”

晏华从来没觉得这家伙的嬉皮笑脸如此扎眼。他持枪的手微微颤抖着。他从理性上明白救回已经半活骸化的赛斯的希望是近乎为零的，但他的心灵某处却像要挣脱什么的束缚然后高声呼号一般。

“赛斯。”晏华紧盯着他挚友那似乎永远轻快的天蓝色瞳孔，手从枪移向装有通讯器的口袋，“荷鲁斯之眼告诉我……”

“告诉你我还有被成功阻止并救治的希望吗？”赛斯猛地跨近一步，抓住晏华的手，轻笑了一下，而后神情忽地严肃起来，“我其实都知道，我非常清楚自己的状况……”

他越说越艰难，声音由嘶哑变得只由阵阵不连续的气音组成。漆黑的晶体自他喉咙的皮肤里接连破出，也狠狠刺在晏华摇晃的理智神经上。

不知何时赛斯已然抓住狙击枪——那枪的主人此时还在冷静的表皮下极速思考着。在晏华还没来得及作出阻止的反应前，只听“砰”一声。

一朵夹杂着紫黑碎粒的血花炸裂在白衣神官的胸口。

赛斯就那样咧着嘴笑着向后倒去，仿佛最后还打算对晏华说一句：“我相信我肯定有机会上天国呢！”

晏华自桌上惊起。

他环顾四周几秒，又推了推单片镜，确认自己是在中央庭办公室而非紫火燃烧的废墟。

确定只是噩梦后，他很快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神色，开始强迫自己投入阅读文件。他的左眼依然隐隐感到刺痛。他推测大概是刚得到“神器-荷鲁斯之眼”还没多久的缘故，且最近需要他处理的事务过多导致他睡眠时间骤减，甚至只能像今天一样在办公室抽空打个盹。

他处理完一份文件的短短几秒间隙里，先前的梦境又伺机涌上他的大脑。

晏华微微皱眉，扶着额头用力甩了几下。他不希望被这个过于真实的梦境影响他惯常的工作效率，但它出现的合理性以及它与未来可能的关联让晏华不禁觉得曾经考虑过的某些举措是极有必要的。

晏华想用人脉把赛斯送出城，连同赛斯的母亲一起。

半年前，异界黑门在交界都市最先出现，以此为起点向全世界扩张。各国做出了大量的牺牲，才终于将异界黑门与怪物压制在这座“源头”城市，并对其实施“封城”的政策。

晏华的父亲是很有威望的政治领袖。也正是因为家族作为政治世家的身份以及晏华出众的能力与关系网，原市政府解散后，中央庭得以在各方势力的环伺下成为应对黑门怪物的独立机关。现在城市虽然已几乎完全被封，但只要晏华有这个打算，把赛斯偷偷送出城并非难事。

晏华自己没有过出城的打算。在被黑门爆发出的幻力激化成神器使前，他觉得那一直令自己骄傲的头脑与其去泡在别的市政府死水般的安宁里，不如到如此危机中去发挥出更大作用。至于他成为神器使一事，几乎断了他家族想让他离开交界都市的念头——这让晏华十分满意。

变成神器使的只是城市中极少数。但晏华如今彻底清楚自己不仅不能忽视这种可能性并暗中采取一定保护措施，而应将它彻底断绝。他无法忍受那种未来的可能——即使是千分之一的概率。

晏华重视的人极少。赛斯是他在大学期间唯一的挚友，同时晏华也对他暗中抱有超乎于友情之上的感情。出于长期晏华自认为的仔细观察与理性考量，晏华觉得还是将其埋藏在心底更为合适。赛斯喜欢美女，无论是杂志上的还是现实里的。有时路上得以邂逅一个，赛斯的双眼便骤然放出光芒，腿也迈不动了。有时赛斯会大胆地上前讨要联系方式，不过大概由于其嬉笑胡闹的态度，已经被冷淡拒绝了无数次了。

晏华计划早上处理完所有文件后就去中央城区的教堂找赛斯，严肃地说明情况并取得他同意，接着再给家族成员发讯息通知他们筹备相关事宜。

通过荷鲁斯之眼，晏华看见了多种模糊的未来。他决定挑最绝望的、最可怖的那种告诉赛斯。赛斯虽将行善视作一生的信条，但犯不着为了家乡与所谓邻里间的情感去承担惨死的风险。他尽可以在新的城市找到愉快而和平的生活——时而翘班去逗弄公园的猫咪，时而欣赏杂志上或现实中的美女，若是遇到一点困难也能不紧不慢地用他聪明却懒散的大脑解决。说不定，赛斯还能遇上他说了无数次、渴望了几乎四年的“真命天女”。

他们会像最常见的挚友一般告别——带着拥抱、笑容，还有明显或隐晦的祝愿。晏华觉得自己可太了解这位挚友了。赛斯会笑着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拍打，语气轻快：“啊哟华仔我现在和你说好！我等着你半年后出来和我喝酒。我早就看好了几家不错的酒吧！”然后又像大猫似的故意一整个挂到他身上黏糊道：“你可得快点用你的神之大脑解决黑门问题，我在城外会想死你的！”

而晏华这时就会一本正经地叮嘱他要小心保重，赛斯也许还会用认真地语气再祝福几句，然后晏华就站在原地，目送他一手拖着简单的行李一手搀着他年迈的母亲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视野中。至于晏华持续了近四年的暗恋，此后会继续作为他竭力活下去并不断探寻真相的部分支柱。

晏华完成所有工作后，晨光已经彻底照亮整个房间。他穿上外套，正准备起身。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探进来一张他无比他熟悉的脸。

“嘿！华仔！早上好啊！”赛斯迈着轻捷的步子推门而入，熟练地搬了把椅子在晏华身边坐下来。

“早上好。”晏华点头回应道。

“哎？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赛斯歪过头打量着晏华的脸，目光慢慢上移，然后忽地笑出声来。

“怎么了？”晏华问。

“我就是突然发现你的发际线似乎比大学时期上移了至少一厘米，哈哈哈哈哈，”赛斯伸出手，安慰似地拍打着晏华的肩膀，“你可要多注意点啊华仔，虽然肯定也有美少女喜欢成熟男人，但我怕你发际线假如再退两厘米我会忍不住看到你就笑得……”

晏华抬眼瞅了瞅赛斯的发际线，趁着赛斯看向窗外风景的几秒，快速地摸了一把前额的头发。

“好了，赛斯。你这次过来，想必是来汇报关于黑门的新事件了吧？”晏华严肃道，抱起双臂。

“哈哈哈，怪不得有的女孩子都说你太严肃了叫她们好害怕，”赛斯边说边把目光转回晏华脸上，快速收敛起了调侃的语气和神色，“中央城区发生了一些异动。他们派我来找你谈谈。”

晏华听赛斯将总体情况叙述完毕，然后开始在键盘上快速打字进行记录。“中央庭将会在早上十点的会议上讨论这件事。”晏华说，“我们会尽快给出相关方案并实施。此前我希望教会可以帮忙疏散部分人群。”

“没问题。”赛斯说着又变回那副态度不端的嬉笑状态，慵懒地靠到扶手椅的后背上，“华仔啊，你不介意休息几分钟吧？我这几天思来想去，还是对你的神器感兴趣极了。我好奇它能看到多少东西。比如，能看到路边某个美少女对我是否有好感么？”

“心理上的东西是荷鲁斯之眼无法窥探的。”晏华闭上眼缓缓道。

“那真有点可惜。”赛斯感叹道，“那它能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美女出现在某个特定地方吗？”

“赛斯。”晏华加重了语气，突然睁开本就形状凌厉的眼睛盯住赛斯，“我现在不想和你聊美女。有件事非常紧迫，我需要立即和你认真谈谈。”

赛斯立即从靠背上直起身。

“荷鲁斯之眼能看到很多东西，包括模糊的未来。”晏华推了推镜片，沉默几秒后一字一顿道，“黑门的幻力波动极有可能让大量市民不可逆转地变成活骸。最终，这将是一座死城。”他加重了“死城”二字。

“如果你不反对，我打算用某些手段把你送出去。”

“哈？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将尽力减小变成死城的可能呢。这可不像以前我认识的你。”赛斯凑近一些，略带担忧地注视着他，“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有点太大了？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去公园散个步或做个按摩什么的。”

“赛斯，‘死城’的可能性确实存在，并且不小。我无法忽视。何况其他可能的未来……”

“这两天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让你很恐惧的东西？”赛斯问。他一贯温和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慢慢凝视进晏华的眼睛深处。这让晏华莫名有了一点压迫感。

晏华没有移开目光，略微皱着眉思考了几秒。

最终他还是决定把那个梦境告诉赛斯。

“我梦到你变成了活骸。”晏华的声音很轻。

“竟然只是这个事吗？”赛斯似乎有点诧异，但很快就笑着靠向晏华，用手臂搂住晏华的肩膀，“好啦，华仔！你要相信梦总是反的。我小叮当可一直命大的很。何况还有你智慧的头脑与及决策。”

“哎，我在这座城早就住习惯了。离开它恐怕有点舍不得呢。”赛斯拍着晏华略微僵硬的身体补充道。

“我大概了解了。”晏华将一只手撑在桌上，不易察觉地叹息一声。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啊老伙计！”赛斯将他搂得更牢些，“如果你需要什么支持，直接和我说就好！”

“目前我自己足够应付，”晏华揉了揉太阳穴，“但是谢谢你，赛斯。”

晏华不清楚他如何同赛斯告别的，只记得赛斯又和他开了几个玩笑，他看似非常镇定地简短回应了几句。

晏华低头坐在桌前，用双手支住下颌，努力把有些涣散的目光集中向他十几分钟前写的简要提案，但最终一行也没看进去。

他自然会尊重赛斯的决定。他只觉得他现在需要花点时间然后冷静地接受这个事实。至于未来的各种情况，那他就在未来想办法让赛斯尽可能地远离危险。他所爱的挚友也是个随机应变的聪明人，只是有时会为了和他人的约定以及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道德感去冒很大风险。

晏华忍不住长叹口气。这时他莫名想到他曾在赛斯喜欢的三流言情小说里看到过的什么——好像大意是“你来拯救世界，我来拯救你”。晏华曾经觉得这话矫情而无聊，如今才忽地领会到其中所包含的无奈、决绝与深情。不过，鉴于他对赛斯的一贯了解，他觉得相比于”赛斯出于高尚的责任感与道德感而选择留下来陪这座城市“这一可能，赛斯更可能与某件他所不知的重要事情有牵连或是同什么人有约定。

“我之后总有机会知道的。”晏华如是想，开始集中注意力修改自己即将会议上发表的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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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迟交了。因很不清醒地没保存熬夜改的二稿，次日中午才发现保存的是修改过的另一篇东西。